跳过踏踏实实做产品 被资本追捧的柔宇没能一步登天

可惜了，手机屏幕的江湖还是钢化玻璃的天下，柔性屏幕因为那道浅浅的折痕，将购买欲挡在了门外。

产品乏力、上市未果、数月拖欠员工工资的柔宇科技，曾造出世界上最薄的柔性屏，也曾励志“掰弯”世界——目前看来，确实有些困难。

这家公司的最新消息也惹人侧目，在传出“欠薪半年”之后，又传出全员放假三个月的消息，现在，则是辟谣公告：

4月6日，柔宇公司对外辟谣称，没有全员放假，很多员工还在上班。

还在上班，证明公司还在生产，但独角兽柔宇显然需要重新思考资本的利弊，或重新瞄准柔性屏赛道。

毕竟，它曾跻身《2020中国新经济独角兽200强榜单》前12名，也曾成为《中国企业家》2020年度”中国科创企业百强榜”的榜首。

在吃足了资本的糖后，难以造血的柔宇终究未能以柔克钢，未能掰弯世界，深陷泥塘。

难以造血

2014年8月，厚度仅为0.01毫米，卷曲半径可达1毫米的柔性屏幕，被柔宇制造出来——能卷曲的屏幕，这样的概念无疑轰动世界。

依仗这个屏幕，柔宇起飞。

不过，那时候科技界对屏幕的需求还是硬度与透光。上一年，康宁大猩猩屏幕推出第二代，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薄跟坚硬，在完成一系列测试后，这种玻璃屏在苹果的带动下成为主流。

折叠手机这时还没有被发明出来，能卷曲的屏幕，看起来还是一个概念。

尽管人们对柔性屏的需求还不是那么迫切，但拥有这项技术的柔宇还是拿出了产品。

比如在2015年发布了一款可折叠的头戴式智能影院Royole-X；2017年，发布了智能手写本柔记RoWrite；2018年又发布全球第一款消费级折叠屏手机FlexPai以及后来的二代产品。

这些产品多数在市场上销声匿迹，但柔宇却因拿到了柔性屏幕入场券，而成为资本的宠儿。

2017年8月到2019年11月，柔宇科技就获得了7轮融资，给柔宇送钱的投资公司名单金光闪闪——中信资本、深创投、杭州基石、保利等等。

到2020年，柔宇的估值高达60亿美元——但一直在亏损。

招股书显示，从2017年到2020上半年，归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-3.59亿元、-8.02亿元、-10.73亿元和-9.61亿元——柔宇三年半累计仅实现营收5.17亿元，但亏损却高达32亿元。

把一张被视为概念的屏幕包装成产品，柔宇的研发费用比亏损要惊人。

招股书显示，柔宇最近几年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比例为 308.17%——这是什么概念？柔宇每收1元钱，就用3.08元去搞研发。

为了量产柔性屏，柔宇还建设了总造价110亿元，占地面积约10万平方米的类6代显示屏生产线，其满产规模超过每年5000万片柔性显示屏。

图/柔宇柔性屏生产线

可2018-2020年上半年，柔宇“全柔性显示屏”的产量仅为7748片、314036片、48563片。

难以造血，成为摆在柔宇面前的难题，亏损不断扩大下，柔宇一直缺钱以至欠薪。

欠薪缺钱

柔宇欠薪的帖子，在社交平台上蔓延，最早可以追溯到2021年9月。

在知乎上，一篇有关柔宇降薪的记录帖子，几乎出成了连续剧，评论中有人“追更”。帖子中重复多遍的句子是：又到月底了，依然没有钱。

AI蓝媒汇找到了一位柔宇的离职员工顾敏（化名），他说：“我就说两点，一是确实存在从去年9月就开始欠薪的事实，不过我的薪水已经补发完毕了；另外媒体应该去看看柔宇高大上的生产线，快吃土了。”

柔宇在这条高性能生产线上耗费巨资，但网上一些离职员工的帖子显示，生产线利用率并不高，良品率也相对较低。不仅如此，这条生产线的厂房建设方，还曾因合同与柔宇发生纠纷。

天眼查显示，2021年10月13日，因与上海宝冶集团有限公司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中，柔宇科技存在未履行金额9503万元，柔宇科技董事长兼CEO刘自鸿被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限制高消费。

产品质量堪忧，又在工资上无法兑现，柔宇的停摆造成员工流失。顾敏回忆，他所面对的环境是不少同事不断地“骑驴找马”，“大家都在私下交流招聘信息，人心不稳。”

据报道，柔宇科技员工人数从1800下降到了700，比例超过60%。

顾敏称，“很多离职员工想不明白，柔宇掌握着技术，为何不好好做屏幕，偏偏去开发产品，但决策是高层定的，我们只有执行的份，最后开发出产品卖不动，员工们跟着受牵连。”

在市场上，柔宇的柔性屏有别于三星、京东方、TCL的技术路线——刘自鸿曾介绍，柔宇的技术相比其他产品制程温度更低，可以降低设备的投资成本，减小基材和薄膜的热胀冷缩，提高良品率。

“技术是好的，你做出来后的使命就是好好当一家供应商，好好做良品，结果冒然进入了几个行业，特别是手机，跟小米、三星这么成熟的厂家没法拼。”

有技术没产品，有产品但卖不出去，资本在捧红了柔宇后发现了诸多问题，于是按兵不动，大量的钱被消耗在开发、生产线建设上，柔宇的欠薪像是一系列问题挖掘出的大坑，很难填满。

“大家都觉得柔宇输在产能，我认为输在冒进，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。”顾敏说。

上市未果

为了解决资金问题，柔宇也曾瞄准二级市场。

2020年12月31日，柔宇科技在上交所披露招股书，计划科创板上市并募资144.34亿元，其中72亿元用于补充流动资金。

但事与愿违，2021年2月10日晚，这次科创板IPO审核状态变为“终止”，柔宇提交了撤回科创板IPO的申请。

持续亏损是个大问题，柔宇对此非常清楚——持续亏损的主要原因是公司产品仍在市场拓展阶段销售规模较小，且新产品的研发需要投入大量资金。除此之外，柔宇的股东结构也对其上市造成困难。

问题叠加之下，柔宇在二级市场上市受挫，与此同时，其商业模式也遭受质疑。

柔宇对外宣称，其公司采用To B和To C两种不同的商业模式。To B领域，柔宇拥有LV、空客、中兴等客户，为其提供柔性屏产品；To C方面则推出了手写系统、手机等产品。

但在媒体报道中，柔宇的To B已经长时间没有进展。To C方面，其在全国的唯一直营门店深圳机场店已撤销。

AI蓝媒汇联系到一位曾经的柔宇产品代理商梁伟（化名），他已经不再做柔宇的产品。

梁伟形容，当年看到柔宇的产品确实“惊讶了一下”，“柔性屏其实不缺乏应用场景，比如城市广场、商场、地铁站的展示屏，它不仅仅限制在手机领域，所以当时看到它的产品感觉还是很有价值。”

面对柔宇的现状，梁伟也说，“我当年看到柔宇连续融资就有点懵，柔性屏有前景，但不至于被资本捧的这么高，可以说柔宇跨过了踏踏实实做产品那一步，直接就登天了。”

差点登天的柔宇，终究还在地面，成了资本局的一颗棋子。现在，这一切的局面可能是柔宇创始人刘自鸿面对的最大困难。

这位天才少年17岁以江西省抚州理科高考状元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，硕士毕业后进入了斯坦福，并选择了“柔性显示”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，之后，他又进入了IBM进行柔性电子屏的研究，并在2012年回国创立柔宇科技。

这之后，从资本狂热追捧到柔宇欠薪事件发酵，一切只不过短短数年时间，柔宇的过山车走得太快了。

（来源|AI蓝媒汇 作者|黑羊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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