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犯罪团伙强制抽血而沦为“血奴”并命悬一线的江苏小伙,终于在柬埔寨得到了救助,身体也在逐渐康复。
更多的信息开始浮出水面——这个小伙是因为看到了58同城上位于广西某地招聘保安的信息,在面试后被胁迫并偷渡到柬埔寨,从而遭遇了非人待遇。
这让58同城瞬间陷入舆论旋涡。
到目前为止,58同城的官方回应是已经紧急沟通了相关部门,但并没有查到所涉招聘企业的历史招聘信息。
这个回应没有平息质疑,反而激发了大量用户对于58同城发布虚假招聘信息的口诛笔伐。
事实上,58同城本来就因为转型不畅而处境艰难,几乎处于被用户“遗忘”的状态,而随着“血奴”事件愈演愈烈,有可能成为压倒这家崛起于PC时代、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已经边缘化的“平台型企业”。
神奇不再的58同城
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,作为一个信息服务商,58同城都在中国的互联网行业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。
甚至连这家网站的广告都是“58同城,一个神奇的网站”——喊出这句广告语的是知名女星杨幂。
这意味着,对于用户来说,几乎可以在这个网站上找到所有自己想要的服务或者产品。
从租房、卖房、二手交易、家政、招聘等凡是与生活密切相关的信息,都能在这个网站上找到,这让其很像一本家庭生活工具书。
对于大多数80后来说,初到一个陌生城市后,在58同城或者赶集网(后来两者合并)上租房、找工作等属于常规操作。
正是基于这一点,58同城一度被认为是中国最具前景的互联网公司之一,市值能够达到千亿美金级别。
事实上在大约五六年前,58同城的营收也的确与美团不相上下。
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人们都看到了,美团最高市值曾经超过2.3万亿港元,成为仅次于腾讯和阿里巴巴的市值第三大公司。
与之相对应的是,58同城的市值在2018年达到约135亿美元之后,就开始陷入泥淖,直至宣布私有化退市。
事实上从那时开始,以58同城为代表的分类信息时代就已经结束了。
58同城引以为傲的那些细分业务,一个接一个流失。
比如租房方面,链家已经成为独一档的存在,二手车有优信,招聘有BOSS直聘、猎聘和拉勾网,二手交易有咸鱼、爱回收,而且这些应用基本上实现了移动化。
这些竞争对手并不是从整个集团层面去跟58同城死磕,而是选择了垂直业务,随着这样的对手越来越多,58同城的核心业务被逐个击垮。
简单来说,58同城的崛起是流量红利的产物,而当流量枯竭、用户需要更加靠谱、好用的产品体验时,这个曾经的巨无霸却没有拿出能够承接用户变化的杀手级产品,这直接导致了衰落。
但是更加糟糕的是,在这个衰落的过程中,58同城却连“靠谱”这个底线都没有守住,所以“血奴”这样的事件发生了。
屠龙少年成为恶龙
从商业模式角度看,58同城跟不靠谱信息扯上关系是与生俱来的。
因为作为信息服务商,这个公司的生存之道就是需要为用户呈现海量信息。
换句话说,如果用户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,那么58同城就提供不了什么价值,也就没有再次使用的必要了。
这对58同城来说,相当于一个命门。
没有服务信息就不会有太多用户,用户少了以后商户赚不到钱,就没有投放广告推广自己产品和服务的理由,对于58同城来说直接影响就是收入减少。
这是一个死亡循环。
为了避免这个循环,就要想尽办法向用户提供足够丰富的信息,至少不能让用户搜罗一圈后毫无收获。
这些“足够丰富”的信息里面,不可避免地会夹杂一些虚假信息。
很多人都可能经历的一个细节是,只要通过58同城租房子,几十条房源信息里也许没有一条是真正有效的信息。
与此同时,会有大量的骚扰电话接踵而至。
在讲究用户体验的时代,58同城提供的服务简直是灾难级的。
某种程度上,这就是58同城商业模式中难以祛除的毒瘤。
盲目追逐信息的过程,基本上就是一种自杀式的玩法——虚假信息达到一定量级后,会直接伤害用户,并反噬整个平台多年来打造的品牌和形象背书。
或者可以这么说,58同城知道自己的赚钱模式中有灰色甚至黑色的部分,但却无法从根源上摆脱这些元素——除非关掉这个平台。
这甚至跟一家公司的价值观密切相关——到底有没有从根源上解决虚假信息问题的决心,没有人知道确切答案。
在口碑崩坏之后,“58同城是骗子网站”的说法开始流传。
根据澎湃新闻的报道,最近几年发生的人体运毒犯罪案件中,至少45人是因为在58同城上找工作而被骗,导致形成运毒犯罪。
黑猫投诉的数据也显示,涉及58同城的投诉信息达到了上万条。
在裁判文书网上,也有超过2600篇关于“58同城诈骗”的案例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“血奴”事件并不是偶然。
颇具讽刺意味的是,58同城的创始人姚劲波,创立这家公司是因为被“黑中介”所骗——现在轮到他创办的公司也开始提供类似服务。
这就是另一个“屠龙少年成为恶龙”的故事。
“血奴”之后,往哪里走?
显而易见的是,“血奴”事件将会对58同城的未来造成深远影响。
受害者是在58同城平台提供的信息中先是被骗,然后被胁迫到国外,直至沦为“血袋”,这个过程从头到尾58同城都逃不开干系。
可以确认的是,58同城对于发布在自己网站上的信息,负有100%的审核义务。
根据《电子商务法》的规定,58同城可能会被处于罚款,如果被监管部门判定情节严重,甚至会被停业整顿。
还要注意的一点在于,“平台型经济”经历了一段风声鹤唳的时光,58同城虽然体量不大,但爆出的这个负面消息肯定会引来额外的关注——尤其是严重侵害用户利益的虚假信息痼疾。
另一方面,这对于58同城收效不佳的转型升级,也是一个致命打击。
最近两三年,58同城一直在忙于自我拆分——先后拆分了58到家(社区O2O服务),瓜子二手车,转转(二手交易服务),斗米兼职,以及招才猫招聘,等等。
到目前为止,58到家、瓜子二手车和转转,算是打出了一些声量,市场估值也很高,但这些并不算是完全的转型成功。
瓜子二手车打了很多广告,但一直没有找到有效的盈利模式,转转的情况类似,也是没有找到赚钱手段。
分拆业务的好处是能跟细分领域的竞争对手短兵相接,同时也拥有更大的独立性,初步形成一个58系本地生活服务生态,解决用户的各类生活服务需求。
但这跟美团打造的本地生活服务平台相比,显然战斗力不足。
美团的外卖、电影票等各种业务,对于58同城来说都难以企及——这些业务也恰恰是用户流量的来源。
在艰难维生的时刻,现在又爆出了“血奴”事件。
这或许意味着,在中国的头部互联网公司经过整顿逐渐进入正轨之后,类似于58同城这样的中小平台,也需要一轮严厉的行业整顿,来净化发展环境。
这对正在通过转型“自救”的58同城来说,将是一个生死关口。
另一方面,也不存在侥幸蒙混过关的可能性。
百度曾因为魏则西事件而陷入困顿,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品牌代价,现在则是58同城——但损失的就不一定是品牌(实际上也没有品牌了),而是一个是否还能继续存在下去的问题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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